编译 ｜ 杨玉科
编辑 ｜ 葛帮宁
出品 ｜ 帮宁工作室（gbngzs）
(资料图)
经过4个月的谈判，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这段悬而未决的联姻，似乎迎来一个新时代。
2023年1月30日，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发布联合声明，称双方已经达成重新平衡联盟关系的基本框架。雷诺集团将其在日产汽车的控股权从43％降至15％，日产汽车拟投资雷诺集团新电动汽车子公司。
上述方案仍有待双方董事会批准，最终结果最早将于2月6日公布。
根据提议，雷诺集团将把交叉持股比例降至与日产汽车股份相当，双方均可行使最多15％的表决权。某种程度上，这将使两家公司成为更加平等的合作伙伴。此前，双方不平等关系一直是摩擦的根源。
雷诺集团拟把28．4％股份转让给一家法国信托公司，其投票权将在大多数决议中被“中和”，雷诺集团只保留股息和股票销售收益的权益。
如果从商业角度对雷诺集团有益，信托公司将协调有序出售这些股份，但没有义务在规定时间内出售。按照当前市值计算，这些股份价值约41亿美元。
作为协议的一部分，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承诺，将更多资源投入拉丁美洲、印度和欧洲的关键项目，其中涉及市场、汽车和技术。
拥有24年历史的汽车联盟，藉此迎来一个重要里程碑。雷诺－日产联盟未来格局对两家公司，乃至全球汽车行业都有影响。
这次联盟调整还突显出，汽车行业的巨大技术变革，正迫使传统企业与无数新晋者和科技公司展开合作与竞争。据路透社报道，雷诺集团正在与吉利控股谈判一项交易，将沙特阿美作为投资者和合作伙伴，开发燃油发动机和混合动力技术。
消息人士透露，联盟双方谈判长达4个月，主要原因在于，雷诺集团寻求与联盟之外的公司建立新的合作关系，而对知识产权共享的担忧使谈判复杂化。
2022年10月初，联盟双方谈判频频见诸报端；12月初，双方甚至预订了一家伦敦酒店准备宣布结果，但最终还是无果而终。
截至目前，雷诺集团股价已上涨近25％，日产汽车股价上涨3％。
▍四大疑问待解
在1月30日声明事项背后，还有一些未被提及的问题待解。
其一，雷诺集团当然不是为了改善联盟关系而减持日产汽车股份。作为交换，它希望日产汽车投资其电动汽车业务Ampere。
结果如大家所见，日产汽车的确将投资Ampere，但没有给出具体金额。这就不排除一种可能，或许只是象征性的投资。毕竟，在一家主要在欧洲的电动汽车业务中担任初级合伙人，对日产汽车并没有什么好处。日产汽车需要一个全球电动汽车战略。
其二，声明未提及两家公司将如何处理共享知识产权，这是另一个绊脚石。
日产汽车一直不愿放弃联盟之外的任何东西，这可能会阻碍Ampere的发展。雷诺集团首席执行官卢卡·德梅奥（Luca de Meo），希望今年晚些时候通过首次公开募股剥离Ampere。
此外，知识产权问题还涉及雷诺集团另一个业务模块Horse。该业务则涉及将内燃机资产转移到与吉利控股的合资企业。
其三，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仅表示，双方已同意在拉丁美洲、印度和欧洲，通过高价值创造运营项目重新调整合作关系。
听起来，这像是在努力表明，联盟仍然可以产生有价值的协同效应，而不是在整个行业面临挑战时，影响决策并分散管理层的注意力。
其四，对投资者来说，最大的问题是，雷诺集团转让给信托公司的日产汽车28．4％的股份将何去何从？
这些股份目前价值约41亿美元。信托公司仅表示，如果从商业角度对雷诺集团合理有益，将协调有序地出售这些股份，但没有最后期限。
这就意味着，日产汽车股价仍然前途未卜。当然，日产汽车可以回购并注销这些股票，但这样做代价高昂。
两家公司需要就时机达成一致——雷诺集团出售这些股票的好时机，对日产汽车来说，就不会那么有利。而且，减少日产汽车股票发行数量，也会机械地增加雷诺集团15％的活跃股份，再次触痛日产汽车的旧伤。
一面是日产汽车股价苦苦挣扎，另一面则是雷诺集团股价自2022年10月以来飙升。投资者预计，一旦雷诺集团出售所持日产汽车股份，德梅奥重组业务，资本将得到更有效的利用。
联盟双方正在修复关系，这固然是好消息，但投资者需要为未来坎坷做好准备。现在的和平代价，或许要用未来的争论交换。
▍决策或更棘手
联盟重组让日产汽车更有能力做自己想做的事情。但对雷诺集团来说，重组的好处可能相当有限。
雷诺集团将其所持日产汽车股比从43％降至15％，日产汽车获得的优势显而易见——由于资本所有权重新平衡，它不再处于一个不平等的伙伴联盟中。然而，由于雷诺集团大部分股权将被出售，其股价可能会受到拖累。
日产汽车承诺投资雷诺集团Ampere电动汽车部门，这也是雷诺集团主导重组的主要目标。但日产汽车在Ampere的参与是有条件的，目前两家公司在欧洲、拉丁美洲和印度宣布的联合项目还不明确。
日产汽车将获得雷诺集团15％股份的投票权，这是它以前所没有的。这意味着，雷诺集团将不得不更多地释放决策权。
消息人士向路透社透露，雷诺－日产联盟正在考虑约5个共同项目。与德梅奥2022年向日产汽车提出的10～15个项目相比，这个数字相对较少。
其中一位消息人士称，除财务方面（日产汽车对Ampere的投资）外，目前还没有太多具体交易对雷诺集团有好处。因事件的敏感性，这位人士要求匿名。
“雷诺集团很希望日产汽车投资Ampere，即使只是为了融资项目，雷诺集团同样感兴趣的是，双方将重点关注拉丁美洲和印度市场，也是为了规模效应。但这些都没有给出具体数字，仍然非常模糊。”该人士说。
雷诺集团股东、Cesga资产管理公司格雷瓜尔·拉弗恩（Gregoire Laverne）认为，市场需要了解更多情况。“某种程度上，它（该协议）标志着联盟第一个版本的失败。”
消息人士称，新交易的真正考验是Ampere。在电动汽车领域，雷诺集团已经落后于特斯拉等更新更灵活的竞争对手。雷诺集团希望将Ampere从传统内燃机业务中剥离出上市，目标估值高达100亿欧元，并希望Ampere以纯电动汽车厂商形象重新加入竞争。
另一位消息人士称，如果日产汽车将资金和资源投入工程——技术和团队——这将是一个非常好的迹象，联盟至少将部分延续，但目前只是有条件的。
去年11月，德梅奥表示，将把雷诺集团分拆为5家独立业务单元，这让那些希望雷诺集团降低复杂性的分析师们失望了。消息人士认为，日产汽车对与太多外部人士分享技术持谨慎态度，他们可能会认为新架构关系过于开放。
今年年初以来，雷诺集团股价已上涨20％以上，但1月30日框架协议宣布后，其股价下跌了3％以上。
Ion－Marc Valahu是雷诺集团股东。他认为雷诺集团股价下跌原因在于，没有就何时出售（日产汽车）股份，以及雷诺集团内部不同业务单元将如何运营提供最新消息。
路透社Breaking Views专栏作家Pierre Briancon和Katrina Hamlin表示，这笔交易标志雷诺集团对日产汽车主导地位的终结。
“它解决了日益恶化的治理问题，但如果没有一个明确的主导者，决策可能会变得更加模糊。”
“重启也有限制。如果没有强有力的联合董事长或首席执行官，两个管理独立的平等合作伙伴之间的决策将更加棘手。例如，这可能会使解决未来投资或技术共享方面的争端更加困难。即使是向前迈出这一小步，也需要几个月的谈判，这表明未来的道路并不平坦。”
▍为EV让路
双方达成的框架协议，为联盟在不断增长的电动汽车市场加强合作，开辟了一条道路。
电动汽车市场是雷诺－日产联盟的一个关键领域。联盟正试图应对不断变化的监管规定，以及特斯拉和比亚迪等后起之秀带来的挑战。在满足消费者对电池动力汽车需求的竞争中，后者已经超越传统汽车制造商。
因此，联盟重组对雷诺集团的电动汽车雄心至关重要，雷诺集团希望利用日产汽车的工程实力和专业知识。2010年，日产汽车开始生产世界上第一款成功面向大众市场的纯电动汽车——LEAF，这让其在该领域拥有雷诺集团无法匹敌的领先地位。
投资研究公司伯恩斯坦（Bernstein）对联盟重组声明表示满意，并上调了雷诺集团股票评级。
“联合声明符合我们过去一周的预期和报告。”伯恩斯坦在报告中写道，解开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之间的难题，是我们上周将雷诺集团评级上调至“跑赢大盘”的关键原因。
去年11月，德梅奥发布“Renaulution”战略，希望将雷诺集团拆分为5家公司，称日产汽车如何被纳入其中的细节将在官方宣布后公布。
新战略包括到2025年，将营业利润率提高到8％。到2030年，提高到10％以上。2023年预期是5％。
根据“Renaulution”战略，雷诺集团计划将电动汽车和软件部门Ampere上市，日产汽车业已同意成为战略股东。但1月30日的框架声明没有任何增量细节。“我们预计，雷诺集团将在今年晚些时候继续推进Ampere的IPO之路。”伯恩斯坦表示。
伯恩斯坦认为，雷诺集团战略的另一个绊脚石是——日产汽车和雷诺集团之间的联合知识产权，雷诺集团希望将其转让给Ampere以及与吉利控股的Horse合资企业。但声明没有对任何知识产权协议发表评论，“如果雷诺集团战略实施中仍存在瓶颈，我们欢迎进一步澄清。”
投资银行瑞银认为，这一消息符合预期。“与过去几个月媒体讨论的内容相比，这并不是什么新鲜事。我们得到的主要新信息是，雷诺集团仍能从日产汽车28．4％股权中获得股息，这部分股权将转移给一家法国信托公司。”
“信托结构意味着，雷诺集团至少在短期内不会收到任何现金收益，也没有提供与出售相关条件的细节。”话虽如此，瑞银认为，“很少有投资者预计雷诺集团在减持日产汽车股份后，会在未来几个月内带来现金收益。”
▍时代已经变了
就在联盟关系处于剪不断，理还乱之际，从法国传出一条容易被忽视的消息——雷诺集团旗下跑车品牌Alpine宣布进军美国市场。
Alpine首席执行官洛朗·罗西（Jaurent Rossi）预计，2030年，其销量将增长到每年15万辆左右。去年该品牌仅售出3500辆汽车，只有一家工厂，年产能仅6000辆。要实现这一目标，关键取决于2026年或2027年进入美国市场。
这是一个非凡的雄心壮志。它透露出一个事实，雷诺－日产联盟正在发生变化。按照联盟之前定下的规则，双方将在所有方面合作，但美国市场是日产汽车的地盘，雷诺集团不能与之竞争。
时间快进到2023年，当年规则的制定者已经远离尘嚣，流亡贝鲁特。就像法国人常说的“岁月无情”，时代已经变了。
当然，到2030年，即使Alpine成功地在美国销售10万辆左右汽车，也不会让任何人破产。但考虑到这将造成管理上的分心。
Alpine计划在美国推出两款电动汽车，其中一款是全尺寸SUV。其电动架构尚未透露，但很可能来自雷诺集团，或者来自雷诺集团正在剥离的电动汽车业务Ampere——创建一个新的通用电动汽车平台，日产汽车正要对其进行投资。
同一时期，日产汽车打算在美国投资新型电动汽车生产，为日产品牌和英菲尼迪品牌分别生产一款新的电动SUV。
这就引出了一个问题——当日产汽车仍在努力为其豪华车系列，在美国建立市场份额时，雷诺集团的豪华车系列在美国市场销售是否对联盟有利？过去30年，英菲尼迪推出了一些引人注目的产品，但长期以来，它一直难以在市场上占据一席之地。
Alpine和英菲尼迪会不会争夺同样顾客？当形势变得艰难时，雷诺集团是否会向美国市场投入激励资金，与日产汽车需要在英菲尼迪上投入的激励资金展开竞争？
为实现这一切，Alpine可能不得不在北美生产新的电动汽车，以符合联邦税收抵免资格。这是否意味着，它将在日产北美供应基地的工厂生产Alpine汽车？
倘若如此，这能否满足那些对法国跑车情有独钟的美国消费者？
自戈恩离开后，日产汽车成为了一家更加脚踏实地的汽车制造商。新高管直言不讳，他们的销量起来了，他们的零售商更高兴了。而雷诺集团是一家大胆得多的公司，在决策方面行使了新的自由。
颇有意思的是，在卡洛斯·戈恩（Carlos Ghosn）执掌这家公司之前的1990年代，雷诺集团已经准备放弃这个品牌。因看到Alpine这个古老赛车品牌的潜力。在戈恩最后一次权力行动中，他让Alpine起死回生，并对其位于法国迪耶普的小旧工厂进行现代化改造。
不知道戈恩会不会想到，有一天，他的继任者们会为Alpine的未来一决雌雄？坦白讲，这已经不重要了。戈恩走了，世界也变了。
（本文部分内容综合Automotive News、Reuters、WSJ、CNA、The New York Times、Forbes报道，部分图片来自网络）
原文标题:再造雷诺日产新联盟，四大疑问待解
